氣氛一時很尷尬，許霧抿抿嘴，有些後悔問出這番話。

慕惜雪停下手中的動作，表情出現茫然狀態，她問：“春晚是什麽？”

這樣驚世駭俗的問題，難倒了高級督察許霧，他抿抿嘴，竟無言以對。

“印象中似乎沒跟你看過……”

以往的日子，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，特別是他的身份，時間不穩定。

“沒事了。”許霧喝了口牛奶，瀟灑轉身出去。

慕惜雪依舊茫然狀態，她稍微呼出一口氣，心裏總是悶悶的。

年過後，初一到初十，日子過得很快，作業積累越多，許枝每晚熬夜，總是憔悴不已。

終是熬到開學。

許霧照常顛倒時差，他醒來的時候，總是在下午三四點。

他瞇著眼，走下樓，發現客廳裏有人，那個人還令他很意外。

“這個時候，你在家裏，很稀奇了。”聲音帶著惺忪的懶音，磁性低醇。

慕惜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，她開口，聲音不似以往的冷淡：“你今晚有空嗎？”

許霧喝口水，潤嗓子，坐落在她的側邊沙發上：“我明天休一天。”

那就是說今晚有空。

慕惜雪沒開口，一室沈默。許霧問：“有事？”

慕惜雪垂眸，似在思量：“你不是跟烏向榮挺熟的嗎？”

這話一出，許霧就知道慕惜雪打的是什麽主意：“還好，上次有過來往，你是為了枝枝？”

慕惜雪難開口，實在是沒辦法了：“她也是你女兒，我知道這樣做，對你會有風險。”

但是現在的話，約人出來太遲了，許霧觀察入微：“你瞞著我約他出來了？”

慕惜雪只好點點頭：“是。”

許霧冷笑：“那你還問我的意見？不都自作主張的布好一切了。”

慕惜雪擺擺手，她這次是理虧在先：“你想吵架的話，等會兒再吵，現在就問你，要不要去？”

她雙眼盯著他，帶著幾分委屈與緊張。

許霧一言不發的起身，修長的身子越過慕惜雪，她回頭看著他上樓梯的背影，問：“你去哪？”

“換衣服。”

烏向榮是韶華中學的校長，慕惜雪估計對許枝不抱太大的信心了，許霧對這樣的做法雖說，不太樂意，但是為了女兒也要試試的。

冬天的課堂裏，關窗關門，不讓一絲絲寒冬飄進來，空氣也逐漸沈悶。

班主任進來後，吩咐人把窗開了，門也開了。

說是空氣不流通，這樣怎麽行。

宋清爾四人恰好坐在窗邊，朔風陣陣，畢飛塵呵著氣，趴在桌子上，一動不動。

“畢飛塵！說下這道題的答案。”

畢飛塵睡了挺久，聽到政治老師的叫喚，苦惱的阿了一下便起身，半邊臉上還有紅印，那紅印還特別的可愛，引得全班哄堂大笑。

畢飛塵下意識看著宋清爾這邊，宋清爾目不斜視，不理。

政治老師在講臺上看出貓膩，舉著粉筆說：“上講臺，寫出來。”

畢飛塵直接投降：“我不會，老師。”

老師繼續說：“拿著課本上來，我教你，快點！”最後一個語氣可把學生都嚇壞了。

畢飛塵硬著頭皮上去。

下課的時候，上面第一排傳來的試卷不計其數。

嘩啦啦的。

“woc，雖然後天是五一，也不用這麽多試卷吧，做到死！”

組內沒人理他，畢飛塵開始將心思打到了宋清爾頭上：“五一那天我去你家做作業行不行？”

宋清爾還沒答話，寧池已經開始興奮：“好啊好啊，有學霸教我們做作業，一天就能寫完。”

宋清爾轉過頭去剛想說話，童子瑤在後面怯生生的開口：“我也，我也覺得這樣效率會很高。”

眉眼顯現無奈，宋清爾搖頭，聲音稍微清冷：“不行。”

別看宋清爾說話沒有什麽震懾力，基本上他這樣簡單的拒絕，就是沒戲了。

畢飛塵哪肯，他伸手抓著宋清爾的手臂，搖晃著：“別這樣嘛，宋哥哥！”

畢飛塵長相濃眉大眼，五官立體，輪廓硬朗，用撒嬌的語調說出這樣的話，宋清爾受不了他。

“別搖了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。”

知道不能玩太過，畢飛塵也就沒在理了，寧池跟童子瑤倒是有些失望。

特別是童子瑤，擡眼望著宋清爾的後背，目不轉睛的，滿眼裝滿好奇，宋清爾的房間會是怎樣的呢。

“哇，郊區這邊風好大，都五月份了，有點冷。”寧池裹緊身上的小外套，神情不耐。

“畢飛塵，你到底會不會走這條路啊？！”

畢飛塵皺眉打斷她聒噪的聲音：“別吵，這不是找這嗎？！”

童子瑤在旁邊，輕聲開口：“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？不跟宋清爾說一聲，就直接去人家家裏。”

寧池努努嘴：“告訴他就去不了了！我這次好多作業都不會！”

他們三人走在兩面圍墻高高的水泥公路上，一直在爬坡，因為宋清爾的別墅在半山腰上。

等他們走到平地的時候，額前都是汗津津一片。

畢飛塵揚著手中的記錄本，得意洋洋：“找到了，山野別墅區，沒想到宋清爾還挺有錢的，住別墅！”

“這是什麽鬼地方？”

一片空曠的寬地，還有鐵門，鐵門邊上是垃圾桶積聚的地方，寧池捂著鼻子，打畢飛塵的肩膀：“什麽鬼地方！”

畢飛塵撓撓頭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。

童子瑤指著垃圾桶那邊，小心翼翼道：“垃圾桶那邊有個老爺爺，過去問問唄。”

寧池推搡著畢飛塵：“你去問。”

畢飛塵走過去，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笑容：“老爺爺，請問A棟503號怎麽走啊？”

宋爺爺聽到聲音便回頭了，臉上滿是汙漬，有點見不了人，寧池跟童子瑤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。

畢飛塵覺得沒什麽，應該是環衛工人。

“這裏是後門，你們走進去，一直走，就能看見了。”宋爺爺的嗓音沙啞，似乎很久沒喝水了，說話不太清晰。

說完，就直接轉身回到了垃圾桶那邊，直到垃圾車來了，他還是停在這裏。

換做平日，他早就離開了。

宋清爾的家裏，磚墻瓦蓋都有了歷史的痕跡，灰舊粉白的。

此刻，客廳的小桌子上，許枝跟宋清爾正在打打鬧鬧。

“你先把這題做了，我就給你吃糖。”

許枝不依，吵著鬧著：“棒棒糖是我帶過來的，憑什麽你要搶走我的！”

宋清爾嘴裏還叼著一根。

他眼中帶著笑意，輕聲哄著：“你先做，我滿意了，就給你。”

許枝雙手抱在胸前，一臉不忿：“我不要。”

宋清爾眼珠子骨碌碌的轉，剛想開口，門鈴響起。

許枝跟宋清爾被這一聲叮咚給嚇到了，兩人對視，最後還是宋清爾開口：“爺爺沒帶鑰匙嗎？”

他起身走過去。

結果一開門——

畢飛塵三人直接喊：“組長！”喊的可大聲了，連帶著在客廳裏的許枝也聽見，她不知道情況，摸不著頭腦。

宋清爾當場楞在原地三秒過後，啪的一聲的將門關上了。

畢飛塵三人：“……”

畢飛塵拍著門口，大聲喊道：“宋清爾，開門呀！我們都是來求學的，長途跋涉。”

寧池在旁邊給畢飛塵豎大拇指，低聲：“平時不見你作文文采這麽好的。”

宋清爾真的想當作看不見他們，他的視線望過去許枝那邊，因為現在正午陽光，許枝的眼睛裏印滿了細碎光芒。

宋清爾抿抿嘴，轉身回去開門，面無表情。跟許枝剛剛談笑風生的樣子，天壤之別。

“進來吧。”

畢飛塵哈哈大笑：“宋清爾，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的！”說完，他自來熟的直接走進去。

寧池跟著畢飛塵的身後，童子瑤腳步在宋清爾面前頓了一下：“對不起啊，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來打擾你。”

宋清爾直接錯過她的身子走過去，末了還有尾音餘在：“沒事。”

許枝看著兩三陌生人，有些不知所措。

畢飛塵他們見到許枝也同樣錯愕，還是寧池反應過來了，覺得這姑娘有點眼熟：“你，你好像是清瑩的同學！”

許枝站起身子，不言。

宋清爾走到許枝身側，問：“要不要先回去？”

許枝對上他的眼睛，輕輕點頭。

畢飛塵看著許枝要準備收拾東西了，立即小跑過去，吊兒郎當的：“哎哎，這麽可愛也來學習啊，一起啊。”

許枝拿著一本六年級數學書，被眼前嬉皮笑臉的畢飛塵有些嚇到了，覺得這人熱情過頭。

宋清爾臉一黑，將許枝護在身後，警告一聲：“畢飛塵。”

寧池也將畢飛塵扯了扯，小聲嘀咕：“她爸爸是警察，你惹不起的，還是算了。”

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奇怪，許枝瞟了一眼過去，寧池不屑的撇頭。

氣氛凝固，一時尷尬。

“汪汪汪！！”崽崽不知道從哪裏跑了出來，小小的身子，毛發剛長齊，看起來毛茸茸的。

他對著寧池亂吠。

寧池尖叫一聲躲在畢飛塵身後。

宋清爾喝止：“崽崽！”

崽崽才嗚嗚的退了幾步，走到他的褲腳下蹭了蹭，許枝看在眼裏，盈滿笑意。

窗外有春意飄過，許枝看了眼外頭，最後說：“我先回去了，耳朵。”

宋清爾點點頭，扯著她出門：“今晚有時間我再教你。”

畢飛塵咕噥一聲：“耳朵？”最後反應過來，哈哈大笑：“宋清爾哈哈哈，耳朵，這個綽號聽起來還不錯！”

宋清爾向來脾氣也算好的，這下子是忍無可忍了，拿起桌面的一本書直接拍過去。

“有什麽不會的，趕緊問。”

畢飛塵他們幾個問題有點多，宋清爾一個一個耐心的教過去。

半個小時後，宋清爾臉上開始出現急躁。

爺爺還沒回來……他怎能不擔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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